如果時間可以倒退,他想那麼眼前會是兩個幾乎一模一樣的小鬼乾瞪眼吧!

在心底輕輕一哼,他不帶感情的金眸俯視著眼前的孩子。夕陽的餘暉就這麼映亮了那雙噙著淚卻不可認輸地瞪得老大的茶褐色,小小的貝齒在下唇上咬出細細的紅痕,在那略顯蒼白的臉盤上,莫名的妖冶。

不是沒看到那些所謂的成熟的大人對這孩子的閒言閒語,只是他一向沒什麼好心腸,面對一個剛剛才得知的兄弟也沒有所謂的情感,所以,順了自己的心,選擇冷眼旁觀。

小傢伙個頭兒雖小,面對一群人語言上的諷刺,氣勢倒是一分也沒輸,為了捍衛已逝的母親,說什麼也不讓人給侮辱了,傲氣十足的眼神裡,除了火般的憤怒,還有著壓抑的黯然和寂寞,然而,即使混雜了那麼多情緒,那雙褐瞳澄澈依舊。

對於充滿作戲的風月場所長大的孩子來說,那雙眼算是無瑕純淨過了頭,是母親護得好,還是人天生如此,那就不得而知了。

像是鬧夠了,離開硬冷的墓碑走過他身邊的人莫不投予同情的眼神,或是拍了拍他的肩輕歎。有禮地回以溫文的笑,就不知道這群假腥腥的叔伯阿姨或是堂兄弟姐妹看不看得出他眼裡的冷意。

人散了,孩子才鬆了一口氣地垂下肩頭,微顫的身子如秋風落葉般單薄,到底是個八歲的娃兒,再這麼說都是逞強。他雙手插著口袋走了過去,小傢伙警覺性地在他靠近時抬了頭,僵直著身子也要狠狠地瞪著他。

只不過是虛張聲勢。

他輕哼一聲,在看見孩子敏感地顫了一下的同時,微妙地牽起嘴角,侵略性的,像找到一個心愛的玩具,說什麼都想佔有。

喜歡這小子過分意識到他的存在。

闔了眼再張開,他漾開一抹溫柔的笑,像午後的清風輕輕的涼爽、令人瞇起眼的舒適。

「名字。」手在那萱草色的髮輕揉,他彎身低聲問。

「一護……黑崎一護。」圓滾滾的眼兒眨了眨,還不懂得掩飾地浮上濃濃的疑惑和不確定,他知道眼前這個人跟剛剛那群大人一樣,都是父親那邊的人才對,為什麼適才像針般刺著他所有毛孔的冷意,會在瞬間消逝地無影無蹤。

「一護啊?」他蹲了下身,手從髮頂滑了下來,修長的貼在軟嫩的頰,試探性地搔弄著小巧的耳珠子。「你好,我也是一護,白崎一護,你也可以叫我哥哥。」

褐眸又撐大了幾分,不過是因為驚訝,有點傻氣的表情讓白崎忍不住輕笑,打從心底的。

看似蒼白瘦削卻意外有力的手臂圈起孩子小小的身體,無視慌亂的掙扎,白崎輕易地將人抱了起來。

「啊……」突然高出許多的視線讓他感到有點困窘,想叫人放下他,卻不知該怎麼呼喚,只能懊惱地坐在青年的手臂上,這樣的擁抱讓一護覺得自己像個小娃兒,他已經八歲,不是小貝比了。

「呵呵……」從喉頭深處溢出的笑意沉沉的,卻令他一陣臉熱,皺起眉頭偷偷地瞥了對方一眼,那像太陽一樣燦爛的金色眼眸正笑盈盈地瞅著他。

抿緊了唇,一護報復般地使勁勒抱著對方的頸子,將熱熱的臉埋了進去。

「哈哈……」白崎挑著眉看著懷裡孩子睹氣的動作,忍不住放聲大笑,另一隻手在小小的腦袋瓜子拍著。

還真可愛,這樣會讓他更不想放手吶……欸,可憐的小傢伙,被他看上,只能怪運氣不夠好。

後腦勺的輕拍,讓一護的心澀澀的,想起母親生前也常這樣摟著他,軟軟的聲音哼著不成調的歌兒。

眼頭一熱,從母親去逝後一直沒有掉過淚珠子一顆顆地滾落,濕了一張小臉,也濕了青年的肩頭。

 


★   ★   ★

 


看著跌在地上的孩子,白崎只是笑著,將人從地上拉了起來,帶進家門在長廊坐下,然後摟進懷裡,一旁的管家掩著嘴上的笑意將醫藥箱推了過去,而一護雖然臭著一張小臉,卻乖乖地讓人為他搽藥。

「怎麼又打架了呢?」手上輕輕地動作著,他無奈地問。

抬高了臉,給了白崎一張噘高的小嘴以示不滿,佈滿青紫的臉盤盡是桀驁不馴,「他們罵媽媽是賤女人!還笑我是小不點、雜種。」

捧住總是有著生動表情的小臉,白崎親了一下他的額頭,「那是他們不懂得欣賞一護的可愛,下次哥哥教你,你就可以證明小不點兒也可以比他們厲害了。」

「哥哥……不可以對男生說可愛啦!」兩雙小手抬高勾在白崎地手肘處,一護踢著腳丫子,皺皺鼻頭,有點嫌惡地糾正他的說法。

「欸?可是哥哥怎麼看都覺得一護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好可愛……」隨著一句又一句地好可愛,白崎稍嫌沒有血色的唇落在孩子的眉宇、眼角、紅通通的頰和水潤潤的小嘴上,笑得一臉畜牲無害。

硬是掙脫逃離青年的懷抱,直到距離有一尺遠,孩子才轉身拉下自己的眼角作了一個誇張的鬼臉,卻掩不去雙頰的雲霞,煞是美麗動人,整個人活脫脫像顆溫暖的朝陽。

白崎瞇起眼,細細地看著,這孩子,總讓他這個終日生活在你爭我奪的世界的男人無法控制地升起搶取豪奪、將人鎖在身邊的念頭。

只在他面前發光發熱就夠了。

「咳咳……。」突然的輕咳,讓一大一小從玩鬧裡回過神。

「小戀。怎麼來了……」白崎一笑,站起身迎上前,靠著庭院大門站著的是有一頭豔紅頭髮的修長青年,垂在額前的髮絲、微敞的衣領、挽到肘處的袖子,遮不住的蜜色的肌膚,上頭妖嬈地攀附著墨黑的赤青。

「白哉要我送行程表過來。」揮了揮手中的牛皮紙袋,他打趣地看著跟在白崎腳邊的孩子,彎下身揉亂一頭跟他有的比的耀眼頭髮,「這小傢伙就是黑崎一護。」

「你是誰……?」警戒的眼神緊緊地黏在他臉上,戀次一愣,有點無措地收回手搔搔後腦,一臉現在是怎樣地看了一眼白崎。

順了順被朽木家赤犬弄亂的橘髮,白崎白了戀次一眼,才溫和地對孩子說,「這位是戀次哥哥,你可以叫他狗狗沒關係。」

被白崎難得一見的溫柔嚇到傻眼,但戀次還是沒錯過那令他咬牙切齒的稱號,「白崎一護你是什麼意思……」

「就是那個意思。」聳了聳肩,白崎抱起一護,抽過戀次拿在手裡亂揮的紙袋,就轉身往屋子裡走,「幫我謝過白哉,不送。」

「我說大少爺……東西是我送來的,你不該也謝我一下嗎?」才說這傢伙怎麼會有那麼溫和的表情,馬上就給老子換上一副欠扁的德性。

一身白的人影回過身,孩子被抱著,所以背著他所以沒能看到青年冷酷的表情,「我沒先跟你算帳就好了,還要跟我討價還價?」

「啊?」張口結舌一張臉,戀次一副啞巴吃黃蓮有苦說不清的模樣,搞不清楚才短短幾分鐘,他哪裡惹到這個大少爺了?

「戀次你這個笨蛋……走了啦!」看青年久久未歸,忍不住前來尋人的女孩,拉著他衣角就往後拖。

「幹嘛啦……露琪亞。」被扯著倒退走的青年粗聲粗氣地埋怨,他還沒問到白崎為什麼一副陰陽怪氣,像吃了火藥一樣的怒意。

「笨蛋……你的神經怎麼會粗成這樣啊?」無奈地再罵一聲,露琪亞忍不住翻白眼,雖然這就是戀次的優點──耿直近乎蠢,但是她還是很疑惑大哥這個天才教授怎麼會看上一個大笨狗。

「啊?」某人還是搞不清楚狀況。

「誰叫你隨便碰了人家的東西。」忍不住停下腳步轉過身,露琪亞雙手插腰面對戀次。

「我哪有?」這可真是冤枉,他什麼都沒有碰啊?

「有,你就是有!」指著青年一臉無辜的表情,女孩氣勢萬千地說。

「妳哪隻眼看到我的手碰了什麼了嗎?那傢伙連請我進門都沒有耶……」說到這,戀次就滿肚子氣,雖說早就知道好友冷淡囂張出了名的個性,有時這種熱臉貼冷屁股的感覺真的很壞。

「我就是兩隻眼都看到了!」抬高下巴,露琪亞揮了揮手一臉「你沒救了」的表情。

「騙誰啊!你看到我怎麼不知道……」像是想到什麼,戀次的表情變得很古怪,他愣愣地看了看自己的右手,「……不會吧……?」

「你總算明白了啦……」

「真的假的……」

「我還煮的炸的咧……」

「那傢伙有戀弟情節!?不喜歡早說不就是了嘛,事後才在那邊給老子放冷氣……」

遠遠離去的聲音很不滿。

白崎微微揚起嘴,有點嘲諷的……

這種情感,又豈是戀弟一詞說得盡?

 


★   ★   ★

 


「哥哥,為什麼我不可以去……」一護不解地問,童稚的臉蛋除了不服還有一絲慌張。

「因為我要去唸書,會很忙很忙,沒有時間陪你啊……家裡還有管家阿姨在,可以照顧你。」白崎雙手包覆著懷裡孩子的小手,柔柔地說道。

「不可以在這裡讀嗎?」一護不悅地嘟起嘴,小小的腦袋無法思考這世界上唯一會疼愛自己的人就要暫時離開他。

輕輕搖了搖頭,改圈住細小的腰身,白崎將下巴擱在鮮橘的頭上,「哥哥會變得很強很強,回來才能保護一護啊……」

到時,等到他穩穩掌握了白崎家的全部,那群等著分了父親家產的鼠輩們就可以滾一邊去了。

「哼!我可以保護自己……」一護拗著性子瞪著眼,他是男孩子,不用哥哥保護。

輕輕捏了一下小巧的鼻頭,白崎輕笑,「可是哥哥想保護一護耶……」

「哦……」不自在地應一了聲,孩子滿臉的不高興減了幾分,換上紅紅的赧然。

忍不住輕啄了一口紅蘋果似的頰,他笑了,胸口被填滿的感覺真的很不錯。

「可是我不想哥哥去那麼遠的地方……」

戀次哥哥說過那個要飄洋過海的國家和城市,他不懂地圖上不過只是幾公分的距離,為什麼會遙遠到無法相見。

「那麼……你等我。」狡猾的神色一晃而過,單純的孩子怎會看得出來。「等我回來了,我們就不用再分開了。」

「可是好久喔……」孩子吸著鼻子忍不住滿心的寂寞,過去逞強似的堅強早在這個同父異母的兄長細細呵護下變成依賴。

「乖……你等我,八年後的今天,我們約在阿姨的墓,讓我一到就能把你抱住。」蠱惑般地細語在孩子的耳邊低喃,「然後我就可以一直一直陪著你!」

「真的?」一護淚汪汪的眼直盯著他,像是要確認這話的真假,媽媽也說會一直一直陪著他,卻還是貪睡不醒,剛開始他不懂,直到有人跟他說媽媽不會回來了,他才知道那不是睡覺,夠了就會醒……。

「真的。」捧著孩子的臉,額靠著他的,白崎嚴肅地回答。

「好!」

小小的孩子,不知道自己被拐了一聲承諾,但兄長的聲音成了他慘淡童年唯一的甜美回憶,短短兩、三個月而已,卻撐了他整整八年,但是他沒有回來,沒有回來,那天他等了整整一夜後,冷著身子回到家,爾後還發了高燒被管家阿姨碎碎唸了好幾天……

他,還是沒有回來。

 


★   ★   ★

 


十年了,終於再度踏上這塊土地,那孩子,不知會生成什麼模樣,其實,也不用想像太多,約莫是自己十八歲左右的差不多吧,不同的是,那張燃得亮亮的笑顏,溫暖的橘色頭髮。

他的太陽。

「我說……被你愛上的人真的很可憐。」看了一眼笑得讓令人發毛的男人,走在他身旁的戀次搔了搔耳,一臉為那個和白崎同名的孩子哀悼的表情。

「哦?怎麼說。」燦金色的瞳眸微微一斂,勾起打趣的笑意。

「都已注定逃不過手掌心了還要被試探,我說你真的很惡劣,比朽木白哉那個悶騷的傢伙還要可惡。」想到這他就氣,是他犯賤還是前世欠人的,怎麼會愛上那樣一個人。

聳了聳肩,對紅髮男人的抗議不予置評,他本來就不是什麼溫柔的人,那時的溫情不過是為了讓孩子認定,在小小的心臟播下思念的種子,用時間與距離灌溉發芽、然後茁壯,想著他生活、想著他長大,然後,想到不能沒有他。

二年前就該要回來的,一方面是因為時間還不夠他的學習,另一方面則是自己的私心,他要那顆小小的太陽,把沒有他的日子牢牢地刻著,這樣他就再也離不開他了。

誰讓那小傢伙偷了他的心,當然也得將他的給他。

他不是什麼寬容的人,自然不知道什麼叫做放手。

車子停在了白崎祖宅門口,白崎笑了,冷酷中隱隱透著溫柔,戀次細細地看著,想著這男人大概只會因為那孩子而露出這樣的神情吧!

揮了揮手,表示改天再來看看他的小傢伙,便開著車離開。

回來了。

白崎平靜的心難得有些亢奮。

一進門,那抹直挺挺的修長背影,清澈的聲音不高不低,有點點陌生的冷淡,在一群七嘴八舌裡仍然顯眼。

他皺起眉頭,瞧瞧這群惹人厭的傢伙,把他的孩子「琢磨」成什麼模樣了。

「黑崎一護你不要太囂張了,你以為你有什麼權利霸佔這個家,也不想想你不過是個情婦留下的雜種。」

「舅媽啊……說情婦太便宜那個女人吧?明明就是個妓,母親一個樣,孩子果然也是一個樣,真不知道一護表哥失了什麼心,還把人帶回來養著。」

「我怎麼不知道,我想留什麼人還需要跟你們同意?」帶笑的聲音,從眾人的身後傳了出來。

少年僵直的身子一震,緩慢地回身子面對來人。

映入白崎眼中的,是他預料到的容顏,他笑了,想著自己幾乎可以預測少年十年後的模樣。

微微一愣後,少年揚起笑容。

「哥哥,你回來啦!」毫無驚嚇的回答完美得令人怪異。

是錯覺嗎?那張笑容很冷很冷,不禁讓人懷疑眼前的少年會是那個黏自己黏得很緊,哭得一臉淅瀝嘩啦送著自己遠行的孩子嗎?

擰起眉,他不喜歡那抹笑,那不是他的太陽。

得不及其他人開口抗議或解釋些什麼,白崎上前拉住少年的手就往房裡走,頭也不回地丟下一句,「理緒阿姨,送客。」

「那是白崎一護……?」

眾人你看我我看你,一臉不干,那個傳言中老頭子的繼承人,但那雪白人影的凌厲氣勢,未若過往的溫文無害,讓人無去像以往一樣,口出惡言。

還以為人要再久些時候才回來的,還有那時溫和有禮看起來很好掌握的模樣也不見蹤影。

他們的動作,也許還是慢了幾分。

這傢伙,怎麼看就不好控制啊。

 


★   ★   ★

 


「我以為你會歡迎我。」白崎關上門後,雙手抱臂背靠著門,淡淡地道。

「我沒有嗎?」一護回過身,靠坐在窗檻上,還是那張令他厭惡到了底的笑。

「不要用那張面對別人的笑對我。」走上前,彎著身雙手撐在窗檻上,他瞇起眼,一臉嫌惡。

「這才是你真面目吧?一護哥哥。」一聲輕哼,他撇過臉不看白崎,未將對方的威脅放進眼裡。

握住尖細的下巴扳過對方的臉,白崎冷笑,「誰允許你這樣跟我說話?沒有我,你會在這裡嗎?」

驀地,一護有了動作,一個拳頭揮了過去,豔紅的血在嘴角,男人卻無所謂用拇指擦過,伸舌舔了舔,笑了,一臉的野蠻。

手撫過氣得眼紅的少年,這才是他認識的那個孩子,那雙怎麼也不服輸的眼,和他記憶裡的倔強有神、狂野難馴一模一樣,雖然因為他的話而受傷、黯淡了幾分,不過,他有的是時間,輕輕撫平。

「一護……別反抗我。」吻輕輕地落在額際、鼻頭,然後來到唇邊,細細含吮。

像是受了驚嚇,一護推拒的手撐在他的胸膛想要掙脫,牢牢的臂依舊緊緊將他困在懷裡,直到他忍不住咬了那略顯冰涼的唇瓣。

「……。」雖然放過了他的唇,然而白崎銳利的眼神緊緊擄獲他的視線,他皺起眉,抬高下巴瞪著眼,不想在氣勢上輸人。

「噗哈哈……」彎著身,白崎突然大笑出聲,雙手揉亂他一頭橘髮,「你這小傢伙還是一點都沒變。」

這男人搞什麼?抿起嘴,他有點不滿,這是說他一點長進都沒有是嗎?

他已經不是那跟前跟後黏著叫哥哥的孩子了,幾年面對那些把他當作垃圾的「親戚」們,他沒有他也可以生存得很好。

笑著把臉埋進一護的頸邊,深深地吸一口氣,「一護,你沒在阿姨那等我。」

聽著男人無辜委屈的聲調,一護的怒火燒得更熾了,兩手用力便將人推開,放聲對他咆哮:「等你?傻瓜才會等你!兩年前你就應該出現了,你以為我還是十年前那個八歲小孩嗎?還敢說我沒去等你?」

看著一護張狂的態度,因為憤怒而脹紅的臉龐,他沒有不悅,認識他的人都知道,白崎一護不會讓人對他如此無禮,就算有,下場也都是秋風掃落葉般的淒楚,只能悔不當初。

就只有他,是唯一的特例。

還不明白嗎?一護。

為什麼這般生氣?為什麼這樣埋怨?

他聳了聳肩,不怕死地彎身在耳邊笑道,「所以,你一直在等我嗎?」

「哼!」一護的怒氣依舊,多一些是氣自己,不打自招。

低低的笑一聲又一聲,白崎又更貼向前,再一次伸臂將人圈在懷裡,「抱歉,是我遲到了。」

仍然是一聲冷哼,他笑得更開了,埋在少年肩頭的臉揉了揉,呼吸間盡是清爽乾淨的味道,忍不住湊上唇在蜜色的頸部輕吻。

「幹嘛啦!不要老愛親人……」這傢伙從小就愛親他,害他以為這是家人之間的親膩,初吻在小小的八歲就被人拐走了,真是虧得很大很大。

「欸……一護長大了,就不可愛了,想當年,哥哥我一親就會臉紅那小傢伙,真是可愛到讓人忍不住想多親幾口。」

像是感歎又似調侃的語調,讓一護臉開始發熱,只能敲著對方的背抗議,「拜託!誰會那麼大了還讓哥哥親啊?」

「是是是……」邊虛應,邊抬起頭,雙手改捧住那和自己相似的臉龐,右手的拇指在紅潤的唇上輕揉,「可是……總覺得情不自禁……」

正準備將唇在自落在那片柔軟上,一個不識相的聲音硬生生地打斷他的動作,「喂!白崎一護……」

門被碰地推開,身材姣好火辣的女人撩了撩金色捲髮,豔豔一笑,大咧咧地走了進來。

無奈地挺起身,他回頭看向女人,「亂菊……,什麼事?」

「沒什麼……。」她貼進他,撥開男人停在少年頰上的手,勾住對方的頸子就是火辣辣地法式深吻。

一護瞪大了眼,還來不及生氣,身子已經本能地行動。

「哎呀……哪來裡粗魯孩子啊?」被狠狠推開的亂菊,沒有狼狽,訝異得有點誇張的表情,讓他皺起眉頭。

「不會是那個黑崎一護吧?嘖嘖……彷彿就看到十年前的白崎一樣,不過……氣質差很多很多……。」女人若有所思地自言自語。

這女人搞什麼鬼?

一護顧著瞪著亂菊,沒發現男人近乎冷漠的試探眼神。

「小弟弟對哥哥的佔有欲很強啊……不過姐姐跟哥哥的事小孩子不用知道哦。」眨了眨眼送了個飛吻,她對橘髮少年曖昧一笑,看著他動搖、不知所措的表情。

「亂菊,夠了。」

「是是是……我走人可以了吧?」

揮了揮手,沒有留戀的離開,她的笑容依舊明豔,一絲同情閃過帶笑的眸。

等女人關上門,一護便回過頭去瞪著白崎,「那女人是誰?」

他雙手撐在桌沿,兩腳交叉著站著,笑得一臉無賴,「你不必知道。」

「我不必知道?」他低吼,眼神的怒焰熾烈燒著,「你他媽的用吻過我的唇去親別人?」

「你不想要我去親別人,又不讓我親?」他輕笑,用那看著無理取鬧的孩子般的眼神凝視著他,「一護,你不覺得任性嗎?」

「那是你給的權利不是嗎?」他哼了一聲,輕輕走進,也笑了,一臉張狂,像火一樣的。

驚訝地瞇起眼,看著少年一臉理所當然。

好傢伙……看來這十年沒白費,這孩子真的是長大了,既然明白自己對他的特別,那適才的推拒是什麼,欲擒故縱?

該死,誰教的?

「哥哥……你不知道遲到的人要受懲罰嗎?」一護貼進男人的懷裡,現在的他和他,已經沒有那好遠好遠的身高差距,他想,再過幾年,也許他就可以跟他平起平坐,站在對等的起跑點了。

低咒一聲,緊緊圈住纖細的腰身,他瞪著孩子誘惑的唇和呼吸幾乎貼著他的臉。

很好嘛,黑崎一護,敢跟他鬥?就要自己承擔後果。

可以稱得算是粗爆的,他擄獲他的溫暖,唇舌交纏,連呼吸也都分不清彼此。

這回,少年柔柔地順從,蜜色的臂在男人的背後交疊,牢牢地攀著。

直到懷裡的人兒喘不過氣來,猛拍著他的背掙扎,白崎才放過他,吻仍在暈紅的頰上、眼角和唇角輕啄。

「一護……。」出聲的男人別有意圖。

「嗯……?」回應的孩子恍恍惚惚。

「不想我吻別人,你是不是該給我些什麼對等的代價。」

網撒得好久好久,是該收了。

孩子瞥了他一眼,順了順呼吸,「……。」

「比方說,就拿你作交換……。」看似不在乎的神情,在腰際上緊了又緊的雙手,其實是男人難得的緊張。

孩子眉一揚,一臉無辜,「可是哥哥,我不想把自己賣掉。」

難得的怒意在那金眸裡燃得火亮,他貼著他的額,有些咬牙切齒地道,「黑崎一護,你再給我玩把戲看看。」

噘起被吻得紅腫的唇,少年不甘不願,卻有些軟化,手圈在男人頸上,不滿地嘀嘀咕咕,「都讓我等了那麼久了,說一聲你愛我會怎樣?也不想想那天我發高燒還被理緒阿姨唸得半死,那群傢伙以為你不回來了,三天兩頭就來鬧場,結果咧!人回來了,還跟金髮美女示範法式深吻,這還就算了,竟然還給我頂著一張惡人臉也不想想當初多溫柔,你一定拐到手就不想珍惜……」

「黑崎一護……」男人危險的聲音又響起。

「幹嘛?」沒大沒小的語氣還是沒改變。

「閉嘴。」話才說完,他親膩地在他的鼻頭親了親,「還有,我愛你。」

「哼……現在說已經來不及了……啊啊啊?你說什麼……」

「我說我愛你……。」

「哦……」

「就這樣?」

「不然咧?」

「黑崎一護。」

「好啦好啦……」

「……。」

「老哥,謝謝你愛我?」

「……。」

「啊啊啊……幹嘛啦!白崎一護你放我下來……」

「……。」

「他媽的很痛耶……幹嘛不說一聲就把人丟下來啊?……喂喂喂……你幹嘛脫我的衣服……」

「……。」

「白崎一護?哥哥?」

「不要緊,我會用另一種方法讓你說我想聽的話……。」

「……。」

 

 

 


「理緒阿姨……真是和平啊!」亂菊捧著熱茶喝一口,感歎地道。

「是啊……還真是謝謝松本小姐了。」年有五十的婦人笑開了一張臉,看著遠方的漸漸消逝的雲霞。

究竟是誰設誰的陷阱?誰被誰捕獲?還是心甘情願地自投羅網……

已不是那麼重要了。

 

 

 

END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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