Masa & Ellen's Tales About...

　　「唷！死狐狸……你怎麼還是這副死樣子啊？」

　　隨呱噪的嗓音而來的，是背上那個沒有控制的掌心，幾乎讓他差點失衡地往前傾，擰起眉，流川楓面無表情地往後一看。

　　原來是這隻潑猴。話說回來，也只有這傢伙會沒禮貌地狐狸狐狸一直亂叫，所以他也沒什麼好客氣的，抬起左腳就是一踹。

　　「該死的……臭狐狸你是這樣對待以前的好隊友的嗎？」紅髮青年依舊是容易上火地舉起手臂、握緊拳頭，準備來個友情是打出來的。

　　「櫻木，別這樣啦！」在他的衣領被扯住的同時，後方已經出現幾個熟悉的身影。

　　「啊……晴子！」還是老樣子，櫻木對喜歡的女子依舊百依百順的可愛。馬上聽話地鬆開手，飛奔到晴子的身邊，微紅的臉、小心翼翼地呵護，很難想像會出現在這樣一個火爆的人身上，但就是出現了。

　　微微地，流川楓勾起一抹淺笑，輕淺到幾乎沒人可以發現。

　　「流川楓，好久不見！」晴子對著櫻木笑了笑，才向流川咧開一個甜美的笑容，帶著一點點的懷念。

　　「啊啊……久違了！看起來你也混得不錯嘛！」站在晴子另一邊的人，一身過去在球隊裡難以見到美豔，不過笑容依舊爽朗，大姐頭般的氣勢私毫未減，打量著許久不見的美青年。

　　「……彩子前輩。」向晴子點了點頭後，流川對著年長自己一歲的女子打了聲招呼。

　　「那麼多年……到哪裡去啦你？」走上前拍了拍精瘦的手臂，彩子故意瞪大雙眼，其實是滿心的好奇和關懷，而她也早就知道，眼前的人根本不會把這一點都不用力的威嚇放在心上。

　　照理來說，就算不同校，憑她對他的認識，這個生命除了籃球之外就是睡覺的大孩子，絕對會在大學籃球嶄露頭角的。怎知，等了一年，那曾經響亮的名字就像是幻覺似的，僅停留在年少輕狂，「流川楓」這三個字從此消逝，莫名奇妙的。

　　錯愕的不只有昔日的隊友，還包括曾經是敵人的夥伴。

　　誰都知道，籃球可是流川楓的命，那種高中畢業就放棄的蠢事絕對不可能發生在他身上。然而擺在他們眼前的現實就是，那個令人驚豔的球風從此不在他們的眼前出現過。

　　可惜、憤慨、遺憾、想念……各種不同的感歎在他們的心中拂過，卻無法找回什麼。就連曾經同校的幾個夥伴都摸不著頭緒、找不到人；流川家也不知何時搬了住處，他們最後掌握的，就只是幾個以高額獎學金力邀青年就讀的大學紛紛遭到婉拒。

　　「我到美國去了。」依舊略呈中性的音質低低的，像含在嘴裡般有些模糊不清。

　　彩子一愣，有種恍然大悟的感覺。她怎麼沒想到這點，青年有這種打算也不是一天兩天的事。「原來是這樣，你們全家移民？」

　　流川楓搖了搖頭，「沒有，他們搬回鄉下跟外婆一起。」

　　「美國？混得還好吧？」跟著晴子走到兩人身邊的櫻木，有點彆扭地問。

　　「一個人在美國生活一定會比較辛苦吧？不過，流川楓你看起來精神很不錯呢！」晴子笑看眼前和過去一樣沉默的青年，卻也在同時發現些許的差異。

　　僅管對籃球以外的事，總是漠不關心，但是青年本身就是個過分強烈的存在，總無法避免吸引眾人的目光；現在，那搶眼的視覺感依舊，卻多了一些細膩柔軟，軟化了那刺人的銳角。

　　「……。」微微俯視他的眼眸輕微透露出遲疑和困惑，略為壓低的聲音才溫吞吞地擠出：「還好，謝謝關心。」

　　緩緩勾勒出的淺淺微笑，和過去有什麼不同，幾乎無法分辨，畢竟，那是他們從未見過，令人震驚的容顏。

　　就某種角度而言，流川楓是一個很單純的人，喜好分明，眼裡向來只有那橘紅色的圓形身影，有了目標就努力達成。然而，現在那依舊俊秀的輸廓雖然仍保留那份屬於流川楓特有純白和自信，但那雙清澈的雙眸卻多了一些難解的深邃。

　　「咳！咳！」率先回過神的彩子搖搖腦袋後，才燦爛一笑，「流川楓，等會兒有沒有空？等等我們跟宮城、三井前輩、暮木前輩、赤木前輩，還有藤真他們聚一聚呢？沒想到大夥兒上了大學後，跟以前不同校的那群人，反而比以起高中時期更常往來，你難得回來，一起聊聊吧？」

　　環視著二位帶笑、一位碎碎唸等著自己回覆的友人，流川楓沉吟了數秒，想著等一下的赴約，「今天不太方便。」

　　瞥見三人明顯黯然的神情，流川淡漠的口吻添了些許的歉意，「不過，謝謝，下次有機會的話。」

　　他其實知道的，他們那婉轉貼心的關懷即使到了現在，也未曾變質，是自已太過冷情。

　　「啊……沒關係。」晴子雙手慌張地揮了揮，「流川楓你有事吧？那我們就不耽擱你了。」

　　「抱歉……」點了點頭，流川轉身重新邁開步伐離他們遠去。

　　目送流川離開視野後，彷彿時間又開始轉等似的，三人才想起要趕往聚會地點，連忙加快步伐以免遲到。

　　「啊啊……總覺得那小子在我不知道的地方長大了的感覺。」

　　聽著彩子感歎似的發言，晴子笑了，「彩子姐妳這樣好像變成流川楓的媽媽哦！不過真的呢……不曉得是不是因為出國在外生活的關係？」

　　「……是嗎？我怎麼不覺的。」櫻木雙手在腦袋瓜後交錯，神情有些困惑。

　　「你這個遲鈍的傢伙，會發現什麼才奇怪咧！」彩子哈哈笑幾聲，在那厚實的背上拍了幾下。

　　「誰說的，我也覺得死狐狸有哪裡不一樣了！」紅髮青年不甘示弱地抗議，惹來彩子的一臉不敢相信和晴子的輕笑，「啊啊……我是說真的啦！」

　　「好啊！那你倒說說看啊？」

　　「就是說、就是說……」

　　「怎樣？」

　　「死狐狸變漂亮了啦！」

　　「啊？」

　　「！？」

　　「怎麼樣啦？我沒有別的意思喔……我也不想誇讚那隻死狐狸……」眼前兩個女人的雙眼瞪得跟鈴鐺似的那麼大，讓櫻木覺得很無辜，他就是這麼覺得啊！

　　「說、說的也是呢！」晴子若有所思地說，之前就一直想找出剎見流川帶給她的某種衝擊感，卻苦思不著一個形容詞。

　　是的，那是一種無法言喻的美麗，有些纖細的剔透感在從冷漠中一點一滴地滲出。

　　「……真沒想到櫻木你也說得出這種人話。」彩子沉浸在櫻木的話帶給她的震撼之中，低吟著讓某人氣呼呼的話語。

　　「彩子……這裡這裡。」

　　才推開包廂的門，眼尖的宮城就發現了三人，起身揮手招呼。

　　「嗨……該不會是我們最晚到吧！」看著幾個大學籃球界的名人一個一個都在包廂裡散坐著，彩子不好意思地說，坐到宮城的身邊，櫻木和晴子也找了個空位坐下。

　　「放心，還有人要來！」藤真溫和又神秘地一笑，「妳絕對意想不到的人喔！」

　　「是嗎？」疑惑地環顧四週，這次聚會到的人已經算多了，就連已經沒在參賽、難得出現的魚住都到了，彩子看了看宮城，「你知道是誰嗎？」

　　「啊啊……是仙道啦！」

　　「耶？真的嗎？他跟你們聯絡上了啊？啊……所以魚住前輩也……」

　　「就是他。很久沒見了對吧……」三井喝了一口啤酒回到，畢竟那個人高三出國後就沒有音訊了。

　　「……仙道就是那種個性！」魚住點了點頭，話語中似乎帶著些興奮與無奈。

　　是啊！是啊！也是任性的傢伙一個，就是任性方式和流川楓那小子不太一樣……彩子這才突然想起要告訴大家遇到流川楓的事，「啊！說到很久沒見，我們剛剛還遇到……」

　　「唷！」

　　還沒來得及說完，一個低穩帶著點散慢的聲音隨著包廂拉門被推開的聲音傳了進來。

　　「啊……仙道！」

　　「你這傢伙終於出現啦？」

　　「是啊，保持聯絡一下都不會……」

　　「欸……不過我回來就有告訴你們……」面對群齊而攻之的語言討伐，仙道一派懶洋洋的微笑，在那愈發成熟的臉龐展開，「而且這不就自動報到了嗎？」

　　「是啊……最好是這樣，四年多才一次啦！再晚一點咱們都畢業了……看你怎麼聯絡到那麼多人……」藤真笑瞇了眼，嘴上可是毫不留情。

　　「別挖苦我了，總是有辦法的……不過，為了平熄眾怒，我還帶了賠禮回來！」隨意地靠在門上，男人雙手插在牛仔褲的口袋裡，勾起深深的笑，「保證你們一定會滿意。」

　　「什麼賠禮？」

　　「搞什麼神秘啊？」

　　「就是這個囉！」仙道微微移開身子，走進包廂裡，隨後便走出一抹瘦削修長的人影。

　　「咦咦咦……」

　　「流川楓！」

　　在場的幾個大男人小女人都張大了嘴，瞪著出現在眼前的人。

　　「啊啊……死狐狸！剛邀你你不肯來，現在你又出來是什麼意思啊？」櫻木首先發難，要不是被晴子拉住，恐怕又已經衝上前開打了。

　　「啊……難不成彩子你……」赤木有點猜到適才彩子想要說什麼了。

　　「是啦！哥哥，我們剛才在路上就碰上流川楓。」晴子興奮地紅了臉，太好了，流川楓來了，這樣也好讓哥哥他們安心。

　　「流川楓你剛說不方便是因為跟仙道有約這樣嗎？」彩子有點訝然地問道，沒想到這兩個失蹤人口竟然彼此有聯絡？

　　「嗯……」看著大家一臉不可思議的模樣，流川楓微微擰起眉，看來是又對自己成為焦點而感到不悅。

　　「……你們要不要先去拿點吃的，這裡是自助式的哦！」感到氣氛頓時有點尷尬，暮木連忙出聲打了圓場。

　　「啊……也好。」仙道點了點頭，看了看身旁的流川楓，一同轉身走出包廂。

　　「……真沒想到。」看著在選餐區的兩人的背影，三井一手撐著下巴，愣愣地一道，卻道出所有人的心聲。

　　有點茫然的神情，正顯示眾人還無法消化眼前的事實。

　　「啊……」看著略高一些的身影在另一個人耳邊說了什麼，惹來屬於那個人銳利的瞪視，像是明白了什麼，晴子低低輕呼。

　　彩子姐說的悄然長大，櫻木形容的美麗蛻變，和適才那一抹淡笑裡的半熟的洗鍊、曖昧的魅力……或許都是因為受到那個人的牽引吧！

　　曾經，流川楓是個高傲的少年，猶如不知畏懼為何物的幼獸，他奔馳全場，也睥睨全場，耀眼的光芒讓人驚豔，但只要是看得更深一層的人，都不會只滿足於少年眼前的成就，而是更期待他的成長，像是安西教練、像是哥哥。

　　她知道他的改變，為了籃球，流川楓可以說是不顧一切，只是她還是忽略了，少年眼中另一抹高傲的靈魂。

　　仙道彰，看似不認真的個性，其實有著不輸於流川楓的驕傲。在球場上，她看見流川楓對他那瞬也不瞬的專注，只是她早該要猜到了……那也是某種追逐。

　　「戀愛……嗎？」

　　「耶耶耶？」

　　面對藤真突然的發言，一群人猛然驚呼瞪了過來。

　　「呃……藤真你說誰？」

　　「那邊那兩個啊……」咧開惟恐天下不亂的笑容，俊秀的男人將杯子舉向遠方不知在說些什麼的兩個人。

　　「耶耶耶……」

　　「別那麼驚訝嘛！看晴子小姐好像不點都不意外呢！」

　　「晴子妳知道？」赤木頭痛地捏了捏眉頭，今天的震撼有點太多了。

　　「沒有啦！我也是剛剛才有這想的感覺而已。」

　　「真沒想到……」

　　「呵呵……三井這句話你剛才已經說過囉！」

　　「呿……」

　　「吶。」將水瓶遞過去，流川楓用手背抹過滑到下巴的水珠子。

　　接過水瓶，仙道湊上唇喝了幾口，才又遞了回去，雙手撐在身體之後，「很懷念吧？」

　　「……。」

　　「不高興？」仙道瞭然地笑道。

　　倆人都還在日本的時候，這裡常是他們一對一練球的地方。並非專用，但總是屬於他們的回憶，所以當適才要離開時，眾人也要跟著來打一場時，他就明顯地發現戀人懊惱。

　　他是不知道別人眼中的流川楓是怎麼樣的一個人，在他眼中的，一直是個有點孩子氣、愛鑽牛角尖的可愛的傢伙，啊……套句櫻木他們的話，就是所謂的彆扭吧！

　　「……不過這樣不是很好嗎？大家其實都很想知道我們後來怎麼了？」畢竟他們兩個一個太過懶散，另一個只要專心一件事就會忘了其他事，把眾人拋在腦後太久了。

　　「嗯……。」流川楓模糊地應了一聲，還是瞧也沒瞧他一眼，看來依舊是心不甘情不願。

　　「呵……」起身彎著腰，雙手掌在膝蓋上，仙道看著球場上打著正興頭上的幾個友人，再看看沒什麼表情的冷面狐狸。伸出一手壓在那漆黑的腦袋瓜子上，「為什麼？」

　　「……」斜看了男人似笑非笑的表情一眼，流川楓緩緩闔上了雙眸，「這裡是……很重要的地方。」

　　飽含不甘願的嗓音，帶著一點惆悵、懷念，就連清秀的臉蛋也閃過各種複雜的情緒。

　　「我知道……不過你也知道這裡終究不是我們兩個專有的地方吧。」

　　「……。」突然睜開的眼不悅地瞪了一瞪，惹來男人輕輕一笑，移動身子蹲在他面前。「……要不是你像這樣在我身邊，還不知道你的獨佔欲那麼強呢！」

　　曾經那麼炫目的少年，如今耀眼依舊的青年，就這樣在自己的眼前。原本以為自己的個性，要如此認真地談一場感情實在是天方夜譚。

　　然而，少年專注的追逐，把不可能變成了可能，讓他在不知不覺浸透在愛情裡，碰觸了他以往不曾想過的渴望。

　　結果，比想像中美好，卻也比想像中糟糕。

　　看著男人捧著他的臉歎了一口氣，流川揚起一抹淺笑，一個絕對只有男人看過的笑容，清麗的、勾誘的。

　　「我說你啊……不知道是被誰帶壞的。」

　　唉！中國人是不是有句話叫做自作自受。

　　「仙道。」隨著低低的呼喚，以籃球選手來說稍嫌瘦削的手臂已經掛上了他的肩頭，在頸後圍成一個圓圈。

　　「嗯？讓我感歎一下也不為過吧？」咧開笑容，既然人家都投懷送抱了，他怎麼能不好好地抱緊呢？

　　「閉嘴。」

　　隨著命令的話語消失，吻輕輕地落在仙道的唇畔，然後很快地侵略所有版圖。

　　兩人都沒有閉上眼，落在彼此雙眸的笑意也清晰可見。

　　狐狸？不，在他仙道彰眼裡，流川楓更像一隻高傲的貓，撩撥主人情緒的功夫甚是嚇嚇叫，話說這也是他訓練得好。

　　不過，再好也好不過以身示法的教練啦！

　　仙道挪開捧住流川臉龐的一隻手移到後腦勺，把人更壓向自己，反客為主地加深送上門來的輕吻，在隱藏在軟嫩唇瓣裡的齒列敞開的瞬間，將舌探入其中，繼續纏綿的追擊。

　　直到人被吻得透不過氣，雙手抗議地在他背上垂了幾下，再移到胸前將人推開，他才感到有些未饜足地離開，舔了舔唇瓣。

　　「喂！仙道，你那麼賣力做什麼？」被吻到暈紅著一張臉的流川，用瞪著人的表情髮指他，不過微濕潤的泛紅眼角、泛有水光的唇瓣，威嚇的程度倒是大大了減低了幾分。

　　「……這可不能怪我。」雖然他也覺得自己最近實在是有點邪惡到所謂有點糟糕的地步，不過讓人無法控制的罪魁禍首可不能免罪。

　　悄然收緊雙臂，將臉埋進白晳的頸畔，仙道止不住揚高笑意。

　　還真的是，糟糕透了呢！

　　「喂！仙道，你還咬。」流川一愣，只有男人看過的張牙無爪也跟著出現，毫不留情地巴在他臉上想推開專心啃著他脖子的頭顱。話說，這不是他鬧彆扭時的專利嗎？什麼時候男人也做起來「順口」到了極點？

　　認命地承認掙脫不出那圈住自己的人體牢籠，流川乾脆放軟了身子放棄掙扎，「算了，你高興就好。」

　　惹來男人得逞的笑。

　　「啊。痛……」

　　該死的誰丟的球？

　　「喂！你們兩個……不要在那裡妨礙風化。死狐狸，要勾引男人回家裡，想幹嘛去沒人會管你啦！」

　　啊啊……櫻木你已經做了不能做的事，請不要連禁語也說個沒完。

　　「……。」仙道摸著被球砸的頭頂，感歎睽違已久的大戰還是免不了，見眾人連忙想將兩人拉開，閒散的笑意忍不住又爬上嘴角。

　　「……仙道。」

　　「彩子小姐？」

　　「那小子就麻煩你了。」豔麗的女子眨了眨眼笑道。

　　「欸……彩子小姐你可真放心啊！」

　　「看他現在這個樣子，你要我不放心也很難啊！」

END